先是站在一楼没人的前台迷惑了许久，好不容易找到上去酒楼的电梯又在热闹的大堂里迷失了方向，利威尔掏出手机正看到来电显示。跟着指示直走再左转，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对他招手的埃尔文。
利威尔有些拘谨的坐下，埃尔文已经积极给他倒上茶，招呼服务员过来说可以起菜了。
普通的厚壁瓷杯，带着被刷洗过度的纹路，两只手捧起来还觉得有些烫。是普洱。
埃尔文看着他，“我也刚来，先点了一条石斑。清蒸需要点时间，看你还想吃什么，随时可以加。”
这家店利威尔听过几次，也只是知道历史悠久，但具体哪道菜好吃，从没人和他介绍过。
历史悠久是看的出来，店前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或者出彩的设计，门口只挂着某某酒家四个金光大字，边框用的是深色大理石。但一走进前厅就能看到两侧挂满的关于酒家历史的黑白照片。应该是个非常不错的酒家，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寸金尺土的地盘里一过八十多年。
但两个男人来吃还是有点奇怪，旁边坐着的多是团聚的一家人，或是一些独自要一壶茶两盅点心的老人。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不多，但是也有两三桌，看那为难的表情就知道是被家人夹带着来相亲的。
他们两人间的气氛感觉比起上次的联谊，也像是相亲了。利威尔忽然感同身受得坐立不安起来，他只说愿意吃鱼，没想到会来到这样带着家庭气息和历史浓厚感的餐厅。也没想到埃尔文暂时就只点了一条鱼，还是不加任何浓烈酱汁掩饰的清蒸。
对方翻看着菜谱偶尔问他两句有没有过敏或者不喜欢的食材，利威尔回的还是那天埃尔文问他想要尝试什么类型鱼的那句，“我都行，听你的。”
像是捕获了利威尔语气里的一丝不确定，埃尔文把目光从菜单列表上移开看向他，对他小声说了一句话。大厅里有点吵，利威尔把耳朵向他贴近着听。
像是要说一个不可告人秘密那样的小心翼翼，“我向你保证，那条鱼真的很好吃，因为我刚刚让他们给我抓了缸里最活泼的那条。”
利威尔想随便应付他一句，还没规划好要说的话，一张口就已经先笑了起来。
埃尔文知道这家酒楼哪天会进什么样的货，有哪些应季的食材，指着菜谱小声地和利威尔一条条对照着商榷下来。两人点菜点的久，第一道鱼已经升腾着热气被端了上来。
深色的鱼皮下层翻出雪白的肉，泛着红棕的酱油，和上面切细的红椒绿葱丝。埃尔文让他看鱼嘴张开的轮廓，鱼脸上翘起的肉，鱼鳍向上扬起的弧度。筷子顺着背部的开裂向里轻轻一挑，完整的一块洁白的肉就被骨肉分离。食材新鲜，火候也刚刚好。
埃尔文把肉夹到他碗里，在这种期待眼神和“凉了就会变腥”的催促声中利威尔吃下了第一口。
可以感觉到鱼肉在舌尖滑动到齿间被咬开而分离的纤维，虽然是清蒸，鱼的味道并不重，鲜嫩的肉配上带着点咸味的酱油，让肉质里的甜更为突出。鱼背上的骨头也不多，他很快就把这一块吃完。利威尔原本因为紧张而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，而埃尔文已经积极地动起筷子给他夹出下一块完整的肉。
利威尔让他也吃，但埃尔文就是停不下来给他夹的动作。鱼下巴上的那块凹槽里的肉，鱼脸上那块心状的肉，鱼肚皮上带着点油脂的肉，埃尔文都放在他的碗里让他一一对比着吃。碗里的肉被努力消耗着，稍不留神又会被埃尔文满满堆起来。利威尔脸颊向外鼓出一小块，嘴角沾着来不及擦干净的酱油，按住他继续往碗里夹的手。
咀嚼的速度慢，但也要等到咽下这一口再说话，埃尔文就耐心的看着他，等他慢慢地把鱼肉吞下去，才冒出一句，“再不吃就没了。”
后来是埃尔文清的盘子，一碗饭就配着背鳍边的一圈肉全都吃完了。
他们后来还点了别的东西，但利威尔就记得那盘被自己吃了大半的鱼，还有碎掉的鱼肉混在蒸鱼豉油里下饭的那股鲜甜。
“做这个并不难，我在家里也可以做，如果你愿意来吃的话。”
这邀请只被当句客套话，利威尔也就没有回，他反而好好考虑了埃尔文问下次两人见面想要吃点什么的事情。
“还想吃鱼。”像一只猫眼睁睁地等着主人开鱼罐头的表情，利威尔期待地看着埃尔文，眼里满满的光。
TBC